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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脆弱（上）

经过纽特的提醒，阿不思意识到了自己总是被前男友睡服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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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Phönix aus der Asche (34206646)

作者：Jessica_Graves, LaDuches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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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提醒一句纽特的大名是纽顿】

~阿不思~

 

当阿不思第二天一早醒来，他感到胸中充斥着欢快的感受，唇角也带着一抹笑意。头脑还没完全苏醒，他就立即意识到，身旁的温度来自盖勒特，这让他心头一阵雀跃。他回忆起刚度过的那个美好的傍晚，和激情的夜，记起他们第二次之后是如何相拥而卧，亲吻抚触，像是想在一夜之间补全失去的岁月里本该有的温存。显然，他别无选择，只有请盖勒特睡在这里，而不是阿不福思的床上。他还怎么能把他赶走呢，在这一切之后？如果他们分开了，或许这一夜的魔法也会消散。他现在只求那个魔法还在。

 

这么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阿不思必须深入思考，但这会儿，他决绝地推远了这个念想，还不着急。

 

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闭着眼翻身侧躺，然后用双臂搂住盖勒特的腰。他享受着他们赤裸的肌肤相互依偎的感受。

 

当盖勒特将他拉得更近，阿不思的心脏漏了一拍，又在盖勒特轻拱着他的发，叹出满意的闷哼时，狂跳起来。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带着苦乐参半的怀旧感回忆起从前——从前的从前，在他们还年轻稚嫩的时候，也常常这样躺在床上。

 

盖勒特回应了他亲昵的举动，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也许他们真的可以让昨晚中断的故事延续下去，或者，至少能重新站到一边。

 

他将一个吻印上盖勒特的脖颈。“早上好。”他打招呼道，嗓音还有些沙哑。

 

盖勒特微微一笑。“早上好。”他的嗓音听起来也像没睡醒似的微微沙哑。他用一个前额吻回应了阿不思的亲吻。

 

阿不思禁不住更紧地凑向盖勒特，如果他可以从心所欲的话，他最好他们就这样在床上躺上漫长的时间，只为了享受与彼此亲近的感受。

 

然而五分钟后，一只猫头鹰便带着《预言家日报》抵达了，他不情不愿地起身将它放了进来，付了钱。

 

这一天的进展与清晨时一般和谐，他们共进早餐，与对方沟通了自己的当日计划，一如他们过去一周所做的那样。晚些时候，盖勒特吻别了阿不思，去见某个人。他们整一天都没谈起他们之间的事，就像是他们达成了无声的协议，暂且让自己先消化一下目前的处境，而不是仓促草率地给这个新状况下定义。即使还没有理清楚，但感觉起来很好——虽然，也很脆弱。

 

如此脆弱，让阿不思在那天下午正翻阅着德力士刚送来的新文件，却突然感受到门口那个熟悉的魔力场时吓了一跳。

 

不用敲门声，他就已经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了。他起身打开门，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感知到一般，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你好啊，纽特。”

 

纽特回应了这个微笑。“你好，阿不思。”纽特瞟了他一眼，就像他刚与人见面时常做的那样，随后他怔了一下，他的微笑消散了，眉毛皱了起来，“这样问很不好意思，但……你一切都好吗？”

 

阿不思有两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一是他大多数情况下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感受和思想掩藏在礼貌友好的老练面具背后，二是纽特大有所长，但他在观察人类情绪上没什么天分。

 

但对方的这个问题告诉阿不思，他显然有必要重新审视第二点了。他的微笑面具滑落了片刻，他能想象得到，纽特会对他与盖勒特的这一夜如何表态。几年前的类似场景，他还记忆犹新，当时并没有什么好结果。此刻，他提醒自己，他没有理由感到负罪。尽管如此，这种感受还是在一时间汹涌而来。阿不思推远了这些念头，再次露出一抹微笑，为纽特敞开门。

 

”当然。你进来吗？“

 

“谢谢。”纽特步入屋内，虽然他试图掩饰，但阿不思还是感觉到了他对自己审视的目光。随后，纽特环视屋内，像是在找盖勒特。这并不奇怪，纽蒙迦德的时光肯定让他记忆犹新。

 

纽蒙迦德，在那里阿不思选择回到盖勒特身边，在他和他……之后——阿不思重重地吞咽了一下，迟了一步意识到，纽特又看向了自己。从他的眼神来看，就像是他俩记起了同一个时刻。纽特瞪大了双眼。

 

“求你告诉我，你没有又和他在一起了，阿不思。”

 

阿不思心虚地回看向他，他已经越来越难维持住那个始终不变的微笑面具了，当一个与他如此亲密的人将一个话题这般恳切地摆到桌面上。

 

阿不思清了清嗓子，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你想喝点茶吗？”

 

纽特没有马上回话，当他终于开口，他出口的那声“好”听起来遥远而嘶哑，像是硬逼出来的。他跟着阿不思走进厨房，在阿不思请他坐到桌边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阿不思的感觉一向敏锐，他知道纽特在为他企图隐瞒而生气，几乎赶上上一次的气愤程度了，但估计是出于不同的缘故。

 

现在，阿不思极其罕见地陷入了不知如何开口的境地，他该说些什么呢？他内心的一部分提醒着他，这件事纽特管不着，他不欠他什么；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当阿不思和盖勒特第二次决裂，纽特有多心碎，因为他是如此好心，因为他与他的苦乐相连。

 

当阿不思用几个手势煮好了茶，他感到此刻与纽特共处一室，之前坚决推远的所有担忧又在一瞬间卷土重来，对这一切该如何收场的担忧突然浮现。在美到无价的这一夜之后，他该怎么做？还有各种他不愿多想的议题，终于戳破了刚才托着他飘荡在天堂的美梦泡泡。

 

他将一只茶杯摆到纽特面前，将另一只放到一边。

 

“这是你短期内的第二次造访了，”他说，再次撑起一个微笑，“我如何得此荣幸？”

 

纽特将杯子拉向自己，暂时垂下了视线。“我想要再来看看你好不好。后天我就要出行了。”

 

阿不思注意到纽特深受这个新认知的困扰，现在，这件他不知如何发觉的事让他无比震惊，但他正在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阿不思稍微镇静了一些。他让自己的一只手覆上纽特的手背。

 

“你看起来很担忧，”他轻声道，“没必要。相信我。”

 

纽特抬眼，满眼疑虑。他微微摇头，脸上是一抹痛心的微笑。“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阿不思，在他伤你之前。”

 

苦涩的表情在阿不思脸上浮现，他没来得及制止。

 

“我知道。”他嗓音沙哑道。现在，纽特如此直截了当地提起，他自己也能更清晰地记起当时的样子。已经过了那么久，而他也一直巴不得忘却，但突然间，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阿不思清了清嗓子，闭上双眼，它们又开始违背他的心意灼烧了起来。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当他再次望向纽特，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眨着眼，赶走多余的湿意。

 

“不好意思，”阿不思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捧起茶杯，他望入杯中，“我知道，很 ……”他颤抖地吸入一口气，装作一切正常，鼓足勇气继续说下去，“……很难让你理解。要我说实话，我自己都不太理解。”他匆匆抹了一把眼角。

 

他再次看向纽特。

 

“我离不开他，纽特，”他承认道，比平时的风格更加开放了一些，他随意地耸耸肩，又露出一个微笑，“无论我怎么做。”

 

纽特缀着雀斑的脸上和他的绿眼睛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没有哪个人比纽特更能理解这点。说到底，这也是他俩之间无法继续下去的主要原因。

 

“那他呢？”他追问道。

 

仅仅三个字，就足够让阿不思再次失语。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制止自己代表盖勒特说话。显然他是如此希望的，显然前一夜的甜言蜜语还在他耳内回响，但他自己也是个惯于玩弄字眼来引导他人的人，而对他来说有着深意的一些话，对盖勒特来说可能只是当时当刻情绪状态下的即时表达而已。他昨天刚说的话，可能今天又有完全不同的想法。

 

阿不思小口抿着茶，思考着答案。

 

当他再次放下茶杯，他只是说道：“他不会为当时发生的事记仇。”

 

纽特带着明显的疑虑看向他。“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在利用你的情感呢？”

 

阿不思微微一笑。“纽顿。”他柔声道，非常轻柔，轻柔到让纽特知道他们已经逐渐进入了阿不思不准备让他进入的领域。这样的猜忌对他毫无意义，他已经有足够多的事需要担忧和怀疑了。

 

在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之后，他问道：“你接下去出行是要去哪儿？”

 

阿不思这样问，只是为了将话题从盖勒特身上引开而已，但当那个人推门而入，他的打算也就落了空。就在他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阿不思便感知到盖勒特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