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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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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姆

 

【授翻】愿你安好,我的爱人

* 阿不思和盖勒特在神奇动物系列开始前的几次交集 

* 原作:Alles Gute Mein Lieber by Dettitheholmes

* 标题翻译credit to @Ali阿梨 

* 无差,直到最后一句话,再次感慨一下有趣的分类标准



 

 

事情起始于一封信。

 

一切总是起始于一封信。

 

这封信在1914年秋季的一个阴雨的周日下午抵达,伴着极轻的沙沙声径直落到他的腿面上。阿不思从正在读的书页上抬起眼,这本书厚得如同霍格沃茨的砖块,解释着远东与西方魔法认知上的差异。他下意识地合上书,用一个无声咒将它放回书架上原本的位置,转而小心地拾起那封象牙色的信封。

 

他立即便认出了寄信人。

 

每个人的魔法都不尽相同,他五岁起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是他童年最初的记忆之一。他母亲的魔法像是一只手,围绕着他、指引着他,严厉,但在需要时又温柔,而他父亲的魔法更遥远,常常触不可及;阿不福思的则朴实无华,而阿利安娜的——在那些短暂的时光里——总是欢快而闪亮。他自己的被人描述为风暴前的平静,审慎、克制,但同等地危险。

 

盖勒特的魔法是独一无二、无可复制的,连爆炸中的星河都相形见绌。

 

而这封信浸透着这种魔力。

 

这肯定不会是伪造,没有人认不出自己另一半灵魂的印迹,而阿不思也不例外。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这个人花了多长时间创造出这么一个侵入城堡屏障的魔咒,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虽然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查看一下屏障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造成急需修缮的毁坏,但他相信自己魔咒的力量。他头枕着床头板,拆开猩红色的火漆印,展开信纸。

 

看来,盖勒特的笔迹在过去的十五年间丝毫未变。

 

*

 

五天后,等他的所有学生都离开了教室,赶着做作业或者找乐子去了,他向同事们道别后,便向斯德哥尔摩进发了,瑞典首都是盖勒特指明的约会地点。

 

好吧,盖勒特在信里选用的是“会面地点”,但阿不思可以想象得到他为自己的措辞绞尽脑汁,最终选择了一个更安全、更正式的用词,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或许他也和他一样紧张,阿不思这样想着,在市政厅边上选了一个隐蔽性很好的所在等候着那人。他幻影移形的范围已经很久没有超出霍格沃茨周边的几百公里了,轻微的晕眩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不适应该很快就会退却。

 

而当旧情人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感到新一波头晕目眩。

 

年岁对盖勒特手下留情,这是当然的。即使他年过三十,他外表最显眼的改变也只是他的穿着而已,阿不思必须尽力忍住不翻白眼,除了他还有谁会穿高跟皮靴——还穿得那么好看,一如既往地浮夸。阿不思允许自己的视线流连在他的肩颈间,比他记忆中的更宽阔了,胡须修剪精细,异瞳闪闪发亮。他知道站在他不出十步开外的男人——虽然事实上他们之间远隔着十五年的时光——和二十世纪末的那个夏天里的盖勒特已经不是同一人了。那时,他第一次被期待同时成为一个破碎家庭的顶梁柱和革命战友,他失败了,失去了他的妹妹和唯一一个能真正理解他的人。他们相遇时,盖勒特才初露锋芒,在他们分离的十数年间,他已然蓬勃生长,发掘出了令世界望而生畏的全部潜能。

 

不存在的手指扼住了他的脖颈,切断了他的供氧,他无法呼吸,无法说话,甚至无法直视他——那么多泪水和鲜血的罪魁祸首;谋杀犯和反麻瓜仇恨罪犯——那些人除了没有魔法的天赋之外毫无过错;对阿不福思施不可饶恕咒的人;与阿利安娜的死脱不开干系的人。

 

阿不思逃离了,在盖勒特抓住时机,利用他动荡的心绪之前——就像那人在多年之前所做的那样。被自己的另一半灵魂造成一次心碎,就已经足够用一生去愈合了。

 

*

 

在两个月多一点的时间里,盖勒特没有来打搅他,随后他又寄来了一封信,再次请求一次约会——确切用了该词——在阿姆斯特丹。这一回,他说,如果阿不思不想说话,就可以不说,他只是思念着他在身边的感受,如果能再次亲眼见到阿不思,他会倍感荣幸,即使只是几秒。

 

这听起来几乎像是一句恳求。当年,盖勒特会恳求他再来一杯伴着薄荷和蓝莓的冰镇柠檬汁——阿不思的一大拿手饮品,或者在他必须离开盖勒特的房间,照顾弟妹前,再多十分钟的依偎,或是又一个拥抱、更多一枚亲吻,用以抚慰说再见的苦楚。然而,那些日子早就逝去了。

 

但他还是接受了邀请,这回比上一次进行得好得多——或者糟得多,取决于人们对与欧洲大陆最危险的通缉犯见面的看法。盖勒特信守诺言,他们坐在长椅上望着运河,两人都完全静默,被层层叠叠的幻身咒笼罩,没有人能认得出他们。

 

他们坐在长椅两头,座椅简陋,但在魔法的帮助下很舒适。他们坐得足够远,避免了任何不经意的触碰,但同时又足够近,让阿不思感受得到环绕他同伴周身的不适,这显然不是由他们的静默造成的。

 

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个杰出的大脑封闭术大师,他天赋异禀,但阿不思是教他如何完全封闭自己思想的人,又或者为他打开,在摄神取念的帮助下用来无声对话。

 

无论盖勒特在烦恼着什么,都让阿不思无比想要通过他们的联结探向他,抚平那些胆敢刻入他前额的缕缕烦扰。

 

他的黑眼圈透露出了真相,阿不思是在移形回霍格沃茨前几秒才注意到的。他彻夜未眠,思索着为什么盖勒特的梦魇会在那么多年后卷土重来。

 

*

 

他们第三次见面时,阿不思离他坐得更近了一些,让他们的膝盖相触。

 

第四次时,他几乎在一阵格外刺骨的寒风侵袭下靠到了盖勒特身上——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必须要在哥本哈根见面,欧洲大陆的气候明明更加宜人——但盖勒特一向怕热,像是一只行走的火炉。但他觉得,要是真那样做就操之过急了。

 

但下一次,他终于屈服于诱惑。

 

将头枕在他肩头的动作近乎直觉,感觉如此之对。盖勒特的大衣抵着他的脸颊,光滑、乌黑,如此刻的夜空,与他打理妥帖的铂金色发鬈相得益彰;假如阿不思稍稍挑起下巴,他就能品尝他未被针织红围巾覆盖的颈弯里丝绒般的肌肤。

 

盖勒特呼吸微滞的声响让阿不思心满意足地勾起一侧的嘴角。

 

拉脱维亚无情的风——他们现在身处里加——让他微微皱眉。他很冷,没错,他知道自己作为巫师——而且还是其间才华洋溢的一员——施出一个恒温咒轻而易举,但体温终究还是体温,特别是盖勒特的,说到底,他只是凡人。

 

满足感冲刷过他的身体,他用鼻尖轻拱盖勒特温热的肌肤,感受着对方淌遍周身的战栗,喉结上下滚动。缓慢地,极其缓慢地,一条手臂揽住了他的肩,用无与伦比的温柔将他拉入怀中,盖勒特棱角分明的脸颊贴上了他的头顶。看来,他们的身高差并没有随着年纪而消失。阿不思并不矮,但盖勒特的长腿和他对高跟皮靴的新爱好实难超越。

 

阿不思注意到他的拇指在自己的手臂上画着极小极小的圆圈,这让他知道盖勒特有多为他们的亲近而动容。

 

“Ich bitte dich um Entschuldigung für das, was ich getan habe.(我请求你原谅我所做的事。)”

 

阿不思自从他们分别起就没有练习过德语了,但一句道歉无需翻译。

 

*

 

从这一刻起,事情就有些不一样了,触碰变得越来越频繁,他们开始交谈,而不是刻意咽下想说的话。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阿不思意识到他已经把某个全欧通缉犯加入了他的每周日程。

 

他们几乎天天交换着信件,他常常摩挲着信纸上盖勒特干涸的字迹,或者,有一次,当他必须等候二十一天才能再见到他时,他亲吻了信纸上的mein Lieber(我的爱人)——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昵称,盖勒特特别爱用它,因为他知道阿不思有多喜欢这个称呼——然后再将信丢入火中。

 

留下任何痕迹对他们二人来说都会是危险的,阿不思会丢了工作,而盖勒特会失了自由,相比时不时得以复读信件的奢侈来说,这会是太大的风险。毕竟,阿不思无论是醒着还是梦里,任何时刻,他都可以吟诵出信的内容,而盖勒特的嗓音会跟随着他进入梦乡,像是一条熟悉、厚实的毛毯覆盖在他身上。

 

*

 

1918年的除夕夜,他们来到了布拉格,阿不思现在开始怀疑,他们每次的约会地点都在越来越靠近奥地利——准确说,纽蒙迦德。盖勒特臭名昭著的城堡早就在至少三片大陆上令诸多魔法部绞尽脑汁了。而他至今仍没有对阿不思透露一个字这点,也彰显出了它的重要性。他从没有堕落到违背盖勒特的意志击破他的大脑屏障,像那些寄生虫般试图挖出情报,对于美国魔法部培育,并用囚犯进行测试的寄生虫,他了如指掌。

 

“你在这儿啊,mein Schatz (我的珍宝).”盖勒特拿着两杯香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将稍微更满一些的那杯递给了他,冒着气泡的金色液体近似盖勒特十九年前的发色。

 

他在阿不思身边的扶手椅上坐下,正对着壁炉。他美得动人,近乎三十五岁却依然带着年轻时的魅力,阿不思需要动用他体内的每一丝意志力才让自己的眼睛从他身上扯开,在偷瞄被逮个正着之前将视线投向窗外。

 

不过,这并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身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一条深灰色裤子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可是罕见的风景。

 

“我们在这里很安全。”盖勒特柔声道,完全错解了他的意思。他以为阿不思是在担心安全问题,说来很是可爱,就好像他不知道盖勒特无论有无魔杖,仅凭双手和声线就能施展的魔力之强。

 

“这点我毫不怀疑。”阿不思保证道,作为确认,他伸出一只手握住盖勒特的手,这为他挣得了手背上的一个吻。

 

他感激盖勒特对他脸上即刻泛起的红晕未予置评。他们又打破了一条规则,为旧年最后喝上了一杯——在盖勒特的建议下,auf die Geborgenheit(敬安全)。

 

阿不思内心记下要在字典上查一查这个词的意思。

 

干杯后,异色的灰棕眼眸对上了蔚蓝色的——这个夜晚的第无数次。

 

或许是火光柔化盖勒特面容的方式,又或许是他脸上罕见的爱意,让阿不思凑向了他。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依旧无法抗拒他。

 

盖勒特用无声咒把他自己的扶手椅变成了深蓝色的丝绒长沙发,这一体贴举动让阿不思心神荡漾。他或许是他们时代最危险的巫师,但盖勒特在他们见面时依然举止得体,至少是大多数时候。

 

“我正在想我要等多久你才愿意挪到这边来呢。”盖勒特带着一抹狡黠的微笑说,阿不思知道这是独属于他的笑容。

 

“而我正在想你是否终于学会喝酒了,”他嘲道,和更年轻的男人一样微笑起来,“还是说,你又要喝两口就醉倒在我怀里?”

 

“恕我直言,那只是那么一回,而且是火焰威士忌!我们德姆斯特朗没有这玩意儿,我又不知道它会那么烈,而且那晚上是你说想喝的。”

 

“啧啧啧,盖勒特。到现在才想到维护声誉未免有点太晚了。我会一直记得你那副甜美的样子——睡在我大腿上、张着嘴、打着鼾、嘴角带着干了的口水。”

 

“阿不思。告诉我我没有真的那么做。我求你了。”盖勒特将他的脸藏进了手心里,阿不思禁不住笑了起来。他在用盖勒特的两大最肮脏的秘密捉弄他:他对酒精的不耐和对赞美难以否认的偏好,就像是他们重新变回了少年人,不再是肩上扛着重担、手里攥着鲜血的成年人。

 

“如果你继续拒绝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证据。”

 

这话起了作用,盖勒特重新抬头看向他。

 

“你这是在邀请我通过摄神取念重访你脑内的一段记忆吗?”盖勒特的语调听起来像是的确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阿不思点头,然后补充道,“不要再皱着眉头了,这让你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虽然四十五岁的你肯定风采卓著,但这样皱眉的你可不然。”

 

“你伤到我了,”金发男人夸张地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想让我看到自己大约二十年前烂醉如泥的模样,那就来吧,我有什么资格拒绝你的心愿?”

 

他们在沙发上挪动位置,让他们可以面对面。在深深吸入一口气后,阿不思做好了心理准备,将十六岁盖勒特的画面通过思想传递给坐在几英寸开外的人。

 

画面无比清晰,它在将近二十年的时光里都被安全地存放在他的记忆里某个上了锁的、无人知晓的角落。

 

盖勒特看起来像是一个天使,从天堂径直落入他的怀中,他躺在他怀里,就好像阿不思是世上最舒服的枕头。火焰威士忌为他的双颊染上了可爱的粉色,包括他的耳朵以及——让阿不思最乐于看到的——鼻尖。如果他醒着,他一定会强烈反感‘可爱’这种指控,但即使是词汇量丰富如阿不思也难以找到一个比这更贴切的形容词。他微弱的鼾声听起来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大型猫咪的咕噜声,双唇鲜红,急需被亲吻,微微分开,同时还有一小滴口水……

 

“够了,谢谢你,我看得够多了,”他们的联结被盖勒特烦躁的哼哼打断了,但阿不思不能也不想藏匿他自鸣得意的微笑,“我至今都没弄明白,你为什么那么钟爱这段记忆,我们明明拥有那么多其他的。”

 

“我也珍爱其他的,”阿不思澄清道,“但看到这样的你,成为被允许见到你这样的人,这是一生一次的体验。毕竟,在你年轻时形象就已经对你至关重要了。我是说,自那之后肯定也有其他人。但这是怀旧,我猜。”

 

“其他人看到我怎么样?不省人事?衣衫不整?”盖勒特扬起眉毛追问道。这一刻,阿不思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

 

谈论在他之后与盖勒特相处的人不是他计划谈的话题,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在不伤害自身,以及不让盖勒特对他发火的情况下进行这样的对话。他今天最不想要的就是争执,但他只能怪自己,毕竟是他提起‘他人’这个话题的。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再拥有一小时的独处时光,假装全宇宙只有他俩、他们的爱,和他们至死、逾死相连的灵魂。

 

并不是说他内心深处不好奇。

 

这么多年来,盖勒特都用了谁替代他呢?他们是怎么落到他床上的?他拥抱他们的方式也和他们每次做爱后他拥抱阿不思的方式一样吗?他们是比他更优越的伴侣吗?

 

“阿不思,亲爱的,我都能听到你的焦虑在对着你尖叫,回到我身边,甜心。”

 

在同一句句子里用两个爱称,而且两者都不是德语,让盖勒特的意图昭然若揭。

 

阿不思知道盖勒特只会在他格外愉快和满足的时候才会使用德语词;它们被预留给那些需要珍藏和怀念的时刻。那么多年来,阿不思学会了很多个爱称。事实上,有一次,他发现盖勒特相当喜欢被唤作Schatz(珍宝),当然,他对这一点严词否定了。

 

此刻,盖勒特用了英语,用熟悉的语调和音节安慰他,一只手搭上了他的上臂给予安慰,拇指隔着衣物画着圈。

 

“我很抱歉,我反应过度了,”阿不思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不想毁了我们的夜晚。”

 

“你没有毁了任何东西,”几秒内,盖勒特没有出声,然后又继续道,“没有其他人,只有你。纽蒙迦德我床上的空位只等着你来占据。在我心里,除你之外没有任何人的位置,除你之外我不想让任何人站在我身侧。我没有对你不忠。我永远不会!”

 

“所以说,你不介意对于你无害的无辜之人犯下罪行,却要与通奸划清界限?”

 

“那些人不是你。只有你对我有分量,阿不思,分量之重,你永远也不会懂。”他满脸严肃,在平日的傲慢和不羁之后,阿不思看得清真相。

 

盖勒特·格林德沃在乎他,相当地、深切地。

 

该如何处置这个事实是阿不思尚未得解的困惑。

 

“十五年的沉寂之后,你给我写了第一封信,自那之后已经四年了,”他终于说道,“你说了好几次,你思念我,然而你自从我们再次见面起甚至都没有亲吻过我。当然啦,你可以想出各种各样的解释,但穿着那么贴身的裤子,你无法否认你究竟有多——啊——在物理上享受我的陪伴。”

 

他确信地球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被允许这样和盖勒特说话。可能还有巴希达,如果盖勒特还在和他的姑婆通信的话,在那个夏天里,她对他们可谓是竭尽善意,当时他们才刚刚开始试探彼此,以及那种古怪、愉悦而刺激的名为爱的情感。

 

“敏锐、聪明,一如既往,”盖勒特勾起嘴角,语音里毫无恶意,“你诱惑了我,阿不思·邓布利多,此时此刻还在诱惑我;如果我没有绝佳的自制力,你穿着你那三件套走进这扇门的那一刻就会发现自己被推倒在我的床上了。”

 

就好像你真的有自制力一样,阿不思想,小心地不流露出他的想法。不过,就他的白眼来看,难说盖勒特没有看破他冷静自持的伪装。矜持向来不是你的强项,亲爱的。

 

但他无法否认,盖勒特的话让他感到荣幸。

 

他也无法否认,十九年感受不到盖勒特触碰他身体,让他疼痛难耐,即使是他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

 

岁月已蹉跎,没错,但或许有些事他尚且可以纠正。

 

“我不会反对的,你知道。我也想念你,”某一时刻,他们的手觅得了彼此,手指交握成原本就不该被迫拆散的形状,复刻了血盟诞生的那一刻,阿不思感到体温升高,但并不是因为酒精,“我们属于彼此,你和我,我不想继续假装我们只是休闲时玩的游戏了。没有人像你这般理解我,我会在你的预视之后恐惧破碎的时刻里拥住你。失去我的妹妹比我以为的伤我更深,但你的离去是将我从内而外摧毁的根源。渴念让我厌倦,我不用看就知道你也是同样的感受。”

 

“确实如此,”盖勒特点点头,他的身体此刻更紧地贴向阿不思,红发男人无所顾忌地依偎向他,“你一直是我的宝物,我唯一势均力敌的伴侣。你想念我们的吻吗?哦,亲爱的,我现在就在这里,来取你想要的,”他凑得更近了些,直到阿不思的唇上感受到他的呼吸,“全都拿去。”

 

阿不思自然乐于遵命。

 

他们的亲吻不像是十九年来的第一次,鉴于盖勒特在阿不思托起他脸庞时凑向那抚触的方式,以及他忘了他可以感受到的强烈的浪潮,摧枯拉朽般填满了体内的空洞。这几乎太多了;一秒内,阿不思无法呼吸,只有沉溺于混乱情愫的海洋里,在意识边缘想着,就这样吻着他命定伴侣的唇死去也不坏。

 

当盖勒特骑上了他的腿面,让他们更贴近彼此,阿不思在亲吻间喘息出声。

 

盖勒特一直都比他更高,是的,阿不思深爱着他们的身高差,他爱人的拥抱是这个地球上唯一让他感到绝对安全的所在,但他也珍爱着盖勒特柔韧的身体,强健有力,一切需要的地方又都雕刻着紧实的肌肉,如同一件艺术品。

 

他的双手在对方身后游走,抚过他的后腰,然后更向下,揉捏着那处紧致的肌肉,不这样触碰他感觉就像是他能犯下的最深重的罪恶。

 

家具在他们周围震颤,就像是地震了一遍。阿不思意识到他们脱缰的力量可能造成的危险,但无法让自己的唇脱离盖勒特的肌肤比一次心跳更久的时间,他再次啮咬他的下唇,然后游移到他下颚和脖颈间的柔软处。

 

“你还是原来的味道。”阿不思带着崇敬说道,将一字一句用鼻尖拱入他的脖颈。在他唇下,他能感到盖勒特急速跳动的心脏,血液冲刷过他的脉搏;珍贵,因为这是他的;神圣,因为这是他通过婚姻与阿不思共享的,一种深刻的维系,超越了任何人的理解——可能除却他俩。

 

盖勒特脊柱可爱的弧度烫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你实在是悦目的存在,”盖勒特看起来箭在弦上,这点实属惊人,鉴于他都没怎么被碰,衣服也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告诉我,Liebling(亲爱的),我尝起来如何?”

 

这个答案很简单。

 

“感觉就像是最纯粹的魔法本身。”

 

*

 

阿不思很确信,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盖勒特,阻止他与麻瓜宣战的计划。

 

他们刚开始通信时,阿不思曾在一封信里告诉他,不要提任何革命的事,极其愚昧地以为他这样就可以置身事外,能让盖勒特意识到,他无需以这种方式推翻保密法,来造福魔法界。

 

公平来讲,盖勒特确实信守了这个承诺。他约会从没有迟到过,也没有因为他作为地下反抗组织领袖的职责而早退过,阿不思必须认可他这点。但随着时光流逝,‘格林德沃’的名字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预言家日报和各大国际报纸上,‘麻瓜仇恨者’、‘巫师至上论者’、‘魔法界的威胁’之类的字眼令他反胃,既是出于对爱人安危的忧虑,也是憎恶他的行径。

 

你是个先知,盖勒特,可能还是我们的时代最伟大的一名,该死的。所有人都可以盲目,你至少应该做得更好,他在一封信里写道,这封信最终没有寄出,但他用魔咒将它封印起来,只在一个人的触碰下才会打开,如果那人有朝一日可以触碰到它的话。

 

尽管如此,他仍然尝试过,向盖勒特展示麻瓜世界之美。劝说这个挑剔的死脑筋造访麻瓜餐厅并非难事,所幸盖勒特对饮食的艺术很有鉴赏力;但不让他上菜完毕就马上施混淆咒却让阿不思不得不通过摄神取念费了不少口舌。

 

他们一起拜访了雅典,然后是德尔斐。将一名先知带到他们的祖先早在旧大陆的半游牧部落建起近似文明的东西之前就存在的地方,恐怕不是阿不思最明智的点子。盖勒特在踏入圣地的那一刻便攥紧了拳头跪倒在地,后背绷得犹如弓弦,如果阿不思不是近在咫尺,他会头朝下撞在那千年磐石之上,所幸有阿不思的手作为缓冲,以及层层叠叠的咒语将他们隐藏,不会有人目睹一名被预视折磨的先知。预见到了什么,他谁也不会告诉,即使是他自己的丈夫,对此阿不思未置一词,只是让盖勒特在他终于像一只受伤的亡命野兽一般回过神时抓紧了他。

 

最终,阿不思知道自己无法永远护着他。

 

那是1924年,盖勒特收获了一道悬赏通缉令,赏金之高足够一家五口、三代之内拥有衣食无忧的舒适生活。

 

到了这一步,进入公众视野——无论是麻瓜还是魔法世界——都是不可能的了。盖勒特说他可以戴上伪装咒,但阿不思坚定否决了,因为盖勒特的脸是他所幻想的,想看他像个思春的小男孩一样傻笑,当他们在小巷里短暂拥抱的时候,如同需要氧气一般,需要彼此的亲近和触碰,即使他们从不会离开彼此的视线。社会依然将他们这种人、他们的爱视作最好永远抹去的东西。

 

纽蒙迦德成了他们的安乐窝——盖勒特的主卧,准确来讲。在那里,他们可以忘了他们是谁,假装他们还可以拥有一个未来。

 

盖勒特变了,这是当然的。他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他异色的双眼比曾经更加深邃。他的头发——曾经如阳光般金黄——变成了比盐胡椒更深一号的色度,最终刘海化作了银白,阿不思总会在起身回霍格沃茨前撩开那些发丝,在他的前额处印上一吻。他无法允许自己过夜,盖勒特从不会挽留他,除了一次——那一次,他预见了会飞的麻瓜机器,工厂、房屋、人,全都在一种没有言语可以形容的物理作用下化为灰烬,这是盖勒特之后告诉他的,这导致了强烈的痉挛,让他失去了意识。既为他的爱人担忧,又为预视之烈而恐惧,阿不思留了下来。为盖勒特脱去衣服,然后为他换上睡裤,再将他塞进羽绒被窝里,这一系列动作本不该如此令他感到荣幸。

 

坐在床边,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脉搏,漫长的时间里,阿不思在盖勒特身边为他守夜,思考着又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即将逝去,就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意志力,无法放弃盖勒特被彻底填满时呼吸微滞的声响;放弃他美丽的伴侣爬到他身上的诱人画面——带着令他难以忘怀的坏笑,笑意真实地浸入眼眸;放弃他左胯与大腿间的味道;还有流连于他锁骨上方肌肤处的接骨木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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